一只大甜筒

养鸽大户。

仲夏夜之梦

(7)

日语课的老教授是全校出了名的折腾人,爱拖堂不说,还每节课必点名。

“把这点一百多个人名的时间拿来讲课就不用拖堂了。”冯薪朵在下面不满的碎碎念着。

老教授不为下面躁动的议论声所动,依然气定神闲地拖长了声音一个个点着:
“冯——薪朵——。”
“到。”
“何——晓玉——。”
“到。”
“黄——婷婷——。”

短暂的沉默后响起一声捏着嗓子颤颤巍巍的“到~”
冯薪朵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出去。
回头一看何晓玉缩在桌子上低着头帮黄婷婷答到,假装那个变态扭捏的声音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她立马抽出口袋里的手机划开微信朝52Hz发起对话:
“黄婷婷逃课了???”

冯薪朵一般不会用三个问号这样语气强烈的疑问,但黄婷婷逃课这件事实在难以置信,这跟天安门广场周一忘了升旗有什么区别?

何晓玉很快唰唰唰回复了三条:
“她去谈恋爱了。”
“你能想象她谈恋爱的样子吗?”
“我跟你说,我快被晒死了。”

冯薪朵一下回想起前几天在校门外碰见婷婷和一个挽着她胳膊的女孩子,恍然大悟。想了想又觉得意料之中,黄婷婷这个颜控。

何晓玉曾经信誓旦旦地对无数个前来打听八卦的女孩子保证说她室友没有和谁在一起。
现在发现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黄婷婷这种会在大学里也认真学习的人,两节干货满满的日语课说翘就翘了,就为了去给人家买白粥和药再在午休时候准时送到。

如果这都不算爱,我有什么好悲哀。

何晓玉这两天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她想起自己生病发烧的日子里,黄婷婷也会帮她带饭,虽然是从食堂顺便买回来的。也会表达她的关切爱护,虽然就只有四个字“多喝热水”。

这些普通室友间正常的互相关照已经让晓玉觉得很暖了,毕竟对方可是黄婷婷啊,你能指望一个小直男性格的人怎么照顾你呢。

但当何晓玉亲眼见到黄婷婷在宿舍里兑好了药给小鞠带过去,怕药冷掉还在杯子外面裹一层暖宝宝时,她仿佛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无比细心体贴的人。

“阿黄,你干嘛不直接用保温杯装?”
“药味太重了,懒得洗。”
“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多像演偶像剧吗?”
黄婷婷埋着头把杯子装到书包里没有接话,过了会儿抬起头来:“晓玉,你还有糖吗?给我几颗。”
“怎么突然想起吃糖?”何晓玉从抽屉里拿出吃剩的半包奶糖递给黄婷婷。
“不是,”黄婷婷指了指杯子说:“她说这个药很苦。”

何晓玉捏紧了拳头喊道:“还给我!我每天看你们虐狗心里也很苦的!”

更过分的是,黄婷婷默默做这些还不让人家知道,她只会在教室门口安静等着鞠婧祎,等到放课铃声响起就把暖宝宝撕下来丢掉。

黄婷婷对人好从来不是为了让谁知道,甚至有点害羞怕人家知道。

在连续一周惨无人道的加强训练后,老师们终于决定给乐器班的孩子放小半天假,让她们好好休息一下补补觉,免得明晚决赛昏倒在舞台上。

在别的同学受制屈服于“平时成绩”的淫威逼迫,在琴房里一天天磨着洋工时,鞠婧祎对待演出的专业态度却根本不用老师操心,一首曲子练了几百遍,几乎是走火入魔了,捏起筷子还以为是琴弓,二话不说就要往肩上搭。

黄婷婷赶紧伸手拦住她,“这不是小提琴啊!”
鞠婧祎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丰盛的菜和黄婷婷错愕的脸。
她推开饭碗哗地往桌上一趴,苦恼地说:“头好晕哦,一点胃口都没有。”

虽然一直在黄婷婷的督促下每天按时吃药,但生病时不能好好休息也很难好起来,最多压制住病情,能让她继续那样不管不顾地拼命练习。

“去医院吊个水吧。”黄婷婷神色里满满的担忧,“别拖成肺炎了。”

“哪有那么夸张。”鞠婧祎趴在桌上喃喃地说,“要去医院也等到明天比赛完吧,多熬一天而已,没事的。”

看着她明明已经很虚弱了还要死扛着的样子,黄婷婷既生气又心疼,知道劝鞠婧祎多休息是没用的,肯定明天天一亮又爬起来去练琴了,个子小小的,脾气却倔得要死。
看她这么辛苦,黄婷婷宁愿生病的是自己。

伸出食指在鞠婧祎脑袋边的桌上敲了敲,“起来把汤喝了,我背你回去。”

十二月才刚刚到来,商家就开始为圣诞节活动做起了预热,橱窗里贴着各种圣诞元素的贴纸,红色的圣诞帽,绿色的圣诞树,黄色的带斑点的麋鹿,视觉上色彩的撞击和融合给人一种热烈的错觉。
好像冬夜里呼呼刮着的寒风是假的,眼前的热闹与温暖才是真的一样。

鞠婧祎实在太累了,趴在黄婷婷背上头都抬不起来,棉衣的大兜帽也扣在脑袋上,像被包裹起来与这个寒冷的世界隔绝,在舒适又柔软的环境里渐渐睡着了。

慢慢垂下的脑袋最后安心地靠在了黄婷婷的脖颈边,绵长的呼吸挠得她痒痒的。

天底下的步行街好像都长得一个样子,黄婷婷背着她慢慢走着,恍惚间又回到两年前第一次见面。
曾经的憧憬和惴惴不安,这一刻在她毫无保留的交付里烟消云散。
夜风吹到身边,打着转兜着圈,空气里就都是小鞠身上好闻的味道。

如果这一刻天上有星星掉下来,黄婷婷知道她会许什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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